无缘与母同赏花树

无缘与母同赏花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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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-09-26

江炳松

百岁老妈因血管退化，血液不流通，以致近10年来左小腿不时肿胀，较严重的一次甚至大面积溃烂，脓水不止。出院后，我依照护士的指示接手护理，隔日清洗伤口、敷药、包扎，并做足洗澡前的防湿程序，费时九个月痊愈。

年初，当我从医院接母亲回家时，一直担心她脚肿的老毛病会复发，因为这已是她半年内第三次留医了。虽然如此，对于处理伤口我已驾轻就熟，可万没想到在疫情暂缓的4月，母子俩时隔五个月又带着社区诊所医生的信函，来到医院的紧急部门。

开车途中，母亲用潮语出乎意料地说：“松啊，我真对不住，频频给你添麻烦。”我回她道：“别这样说，我是你儿子，照顾你是我的责任。”

幸好让母亲穿着寒衣出门，要是得在紧急部门待上一整晚，她肯定受不了。母亲怕冷，就连大热天也不用风扇；她更不喜欢麻烦旁人，平时吃得不多也随意。除了双脚乏力，须依靠轮椅及步行器代步，她也罹患数种慢性病。看护母亲八年余，除了三餐及日常所需，以及无数次跑医院及诊所，其他一切无恙，她的记性尤其令医护人员佩服。

为免母亲夜半尿频，走路如厕跌倒，我添置了一台多用途轮椅紧靠她床边，好让她就近方便，待天亮才清洗尿桶。我也从那时开始打地铺陪睡，以便随时应对突发状况。

话说母亲这次住院，时间最长，足足两个星期，后半段尤其煎熬。医生详尽的解说，句句加重我的心理负担。回头转告一众家族，似乎是对母亲的无情宣判。毕竟大家都不想母亲挨痛，对错好坏也只能听天由命。

考虑到母亲年事已高以及她的意愿，我毅然决定停止疗程，让母亲出院居家休养，同时恳请社工协助安排为母亲剪发。医院离住家不远，我本想出院时能一路慢慢地推着轮椅，陪伴母亲欣赏4月道旁的繁茂花树，就像前几回我接她出院一样，可这回……

后续正如专科医生所言。五天下来，母亲的病情每况愈下，第一天尚能坐起饮食，如厕方便，后来渐渐抗拒餐饮，翻身乏力且疼痛，打止痛针也缓解不了母亲的哀嚎，挨到半夜只得启动医疗团队前来支援。

母亲啊！对比您先前的脚肿胀、高血压等，儿子力所能及，尽心尽力，可这最后一劫，是末期才会显现的症状，叫人措手不及、号称“癌王”的胰脏癌啊！可我却只能眼巴巴目睹您受尽癌细胞的折腾而无能为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