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riday, June 23, 2023

江炳松:到站

江炳松:到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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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6-23

小学时期,常有医护人员来给学生做体检,我有幸获“特别关照”,牙齿、视力、皮肤、营养等都有问题,是名副其实的“问题儿童”。

母亲当时在树胶厂当女工帮补家用,日薪三元,手停口停,要请假带稚龄的我到校外问诊,除了得看管工脸色,担心失去工作,还得为三餐不继而愁!但最终,母亲还是丢下工作,牵着我的小手,不厌其烦多次往返欧南路的政府综合诊所,以及摩绵路的全国皮肤中心赴诊。

初中分流不由自主,被编入理科班就读。英文版数理课本动辄十几二十元,以1970年代一般家庭的经济水平,负担不轻!每当新学年或需要购买额外参考书,总是难以开口向家里要钱。眼见母亲口头应许却愁容显露,忍着上课没课本的无奈,深明母亲凑钱不易。

服完兵役,初涉职场,勉强觅得微薄公职。母亲用心良苦,每每晚饭煮多,好留些许饭菜隔早蒸热,风雨不改为我准备保温午餐。回想那段小公务员的清廉日子,母亲日复一日毫无怨言为我付出,岂是月末补贴那丁点家用足以抵消。

而立成家,离巢北迁,母亲正值壮年,行动利落。

婚后,三小孩相继报到,妻三次坐月子,皆由母亲一手包办。健步如飞的母亲舟车劳顿,三番四次不辞劳苦,手捻大包小包地频密探访;只因放心不下一个新婚小家庭,疼惜一对出外打拼的儿媳,以及三个嗷嗷待哺可爱的小儿孙,同时给予独挑大梁的家佣一臂之力。故此,妻与我得以安心上班,无后顾之忧。

我们常比喻人生为一趟列车,途中陆续有人上车,也有到站下车的乘客,他们都是我们人生旅途中的过客。母亲就像一名驾驶教官,在我开动人生列车的启蒙期,指引我熟悉列车组件、操作原理、掌控方向盘,并时刻叮嘱我眼观四方,聚精会神,小心翼翼地开往康庄大道。母亲的循循善诱及在生活上的费心辅佐,陪伴我经历一路的风雨和顺遂。

常言道:养儿一百,长忧九十九。母亲的百年列车终究抵不住岁月的磨损,必须送往维修,而我只能充当技工尽力维护。纵然无奈、心痛,也无法挽留母亲在我的人生旅途中到站下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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