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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12-30
过去与未来也同时存在。我们只是一个意识，经过我们存在的地球阶段。
亲爱的J：
圣诞节。植物园的入口处来了几只大公鸡。它们是典型的新加坡式野公鸡，身型健硕、羽毛五彩，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。两只公鸡在享受入园处几颗棕榈树上掉下来的黄色果子；果子很多，公鸡们吃得不亦乐乎。资源丰富，因此相见甚欢。两只骄傲的公鸡，抖着发亮的羽毛经过彼此，相安无事。住在植物园里的公鸡真好命。
这时有一健步如飞，同样雄赳赳气昂昂，穿着枣红色运动衣裤的男人牵着一条狗慢跑而过。那是一条“老黄狗”，不是植物园里常见的名种犬，什么金毛、哈士奇、贵妇……而是一只本地杂种狗。那条狗脚步轻快，竖着两只倒三角的耳朵，“哧咚哧咚”跑在主人身后。不知道为什么，它跑路的样子就让我脑海浮现这样古怪的象声词！
亲爱的J，你可曾想过同人不同命这件事。看着这些动物，我不禁想到它们的同类。
你说，为什么那几只公鸡在植物园的山水花木间悠游，享受路人欣赏的目光，但它们多数的同类却在单调的养鸡场或农舍里，等待被宰杀的命运？
那条狗也一样。过去在我国一些荒郊野岭的地区，我也看过这类群居的杂种狗。它们成群结党，眼睛里散发出猎食的野性——尤其是它们当中的首领，就算是隔着车窗玻璃，也看着可怕；而那些随从狗都呈现出一种唯唯诺诺的邋遢癞皮相，它们绝对不可能“哧咚哧咚”地小跑。
你不觉得命运是件很奇异的事吗？
我读到一篇Earth科学网站上的文章，说前美国宇航局物理学家Thomas Campbell（坎贝尔）正企图通过量子实验，来证明我们活在类似电脑游戏的模拟世界里；现实是因感知而产生的图像和体验，就像电脑游戏会根据玩家互动创建出游戏环境一样。坎贝尔猜测：世界并非一个固定的、独立于个人体验的存在——你看不到的东西并不存在。
此时，我正趴在植物园草坪、一张蓝色帆布上写稿，读到这里不禁迅速回头瞄了一眼坐在身后的杉，好证明她的持续存在！（但我证明不了，我只能受限于我的目击所及……）
我们认识这个世界的方法有很多种，科学是其一。它创造了我们眼下最熟悉、不断“进步”的世界，却仍然只是其中一种增进人类对世界认知的方法罢了。由于大多数人最能够接受的证据，是眼看得到、手摸得着，可以用数字画出图表的“确凿”证据，因此科学的方法也成了最透明、被认可、具权威性的方法。
认知世界的方法塑造了我们的宇宙观，影响着我们和它交流的方式，和在生命里做的决定。坎贝尔不过是想用一种他认为最可靠的方法，揭开关于世界的某种真相；或许便可揭开关于宇宙、生死、时空等种种谜底的真相。
坎贝尔认为现实是通过人与之互动所产生的，因此个人的行为在这个预想里仍然是中心。亲爱的J，但我怎么愈发觉得，现实或许已经错综复杂地存在着——所有生命的直线、转角、死角、黑洞、顶峰、谷底……都实实在在地存在着。过去与未来也同时存在。我们只是一个意识，经过我们存在的地球阶段。
我对你说过，这或许是我们总感到寂寞的原因。因为我意识经过的世界，不代表你的意识与我同行。我触碰到的你，是我正经历的世界。但你的意识此刻在哪里旅行？是唐朝？是未来？抑或你已经去到意识的下一个阶段？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？我们都是踟蹰独行。
有时候我想到那一辈子经营着她的画廊的女人，每天一个人往返家和画廊之间。她在画廊里安装了多台监控摄像机，就算周末放假也要时时盯着画廊的情况。员工都不喜欢这个没有安全感、没有信任度的老板，但或许下意识里她很害怕，只要眼睛没盯着，画廊就不存在了。毕竟，那是她意识存在的中心。
我甚至还想到希特勒。他会滥杀，是否因为他怀疑这个世界存在的真实性，在杀戮里想要看看更大的力量会如何反击，对付像他自己这样的人。他目睹的死亡在他看来，或许并不真实。
亲爱的J，写到这里你大概会问我这和鸡和狗有关吗？
有关！我们如何以目前的意识存在，而非其他？这真是一个有趣深奥的世界！
有一天，在我们离开地球阶段的时候，或许谜底会揭晓一点点；但我希望那无边无际、探索不完的，可以让我们徜徉很久很久。
天黑了，植物园暗下来了，你存在在我的意识里，闪闪发亮。圣诞快乐。新年快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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