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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7-06
杨绍强
1978年尾，华中学生军团流行着一个故事。某日，学生军的同学在团部聊天，突有一戴眼镜，头发向后梳得光溜的中年男子进来，他口操英语，和同学交谈。同学感到惊讶，当时华中是华校，除了上英文课外，在课堂外以英语交谈者几稀。我们议论纷纷，不知道故事中的中年男子是谁。
新学年开学前几天，学校召开家长会，邀请中四年级学生的家长到校交流。钟楼礼堂坐满学生和家长，大家又复议论纷纷，华中过去三年，从没办过此类活动。此时一行人上台，当日口操英语和学生军交谈的中年男子也在其中。经过介绍，大家方知他——杜辉生——是华中的新任校长。自此，华中过去三年（1976年至1978年）三换校长的局面结束。杜校长的任期始于1978年12月，终于1999年11月。
华中建校迄今104年，百年校史沧桑路，有四位校长在沧桑路上，振兴华中：林耀翔（上世纪30年代初掌校）、薛永黍（30年代末到1948年）、郑安仑（1948年12月到1968年5月）和杜辉生。
杜校长掌校初期，是我在华中求学的最后一年。身为他的学生，印象最深刻的是学校加强英语教学，以及和校友会、董事部携手举办华中60周年校庆。那年（1979年）是华中校庆万人晚宴的起源。
英语在当时华中校园不流行。1979年，新加坡教育政策采纳吴庆瑞教育报告书所推荐的各项建议，其中推高英语的学习，给华中和其他华校带来震撼。
震撼向杜校长迎面而来，一系列有利于学生掌握英语的活动在校内开展。或许华社素来对华中有既定印象，开始有人对杜校长的做法有意见，甚至下狠话：这是在消灭华文。
数年前，我撰写华中历史，访杜校长谈起此事，他淡定地笑着说事实证明一切。华中没有消灭华文。1979年，华中被教育部选为九所特选学校之一，传授俱为第一语文水平的华文和英文。杜校长身为1960年代毕业的校友，在任内始终抓紧这个自陈嘉庚建校以来华中的特色。
杜校长是教育政策的先行者。陈庆炎任教育部长，提出中学自主的松绑概念，之后付诸行动。教育部组织有条件走向自主的学校校长，到英美取经考察。时值杜校长动完心脏绕道手术（在任期间，他一共动了两次心脏手术）。当时身为校友的我感到担忧，缺席重要之旅，自主之路恐会崎岖。华中的其他环节，学校教职员、董事部、校友会和学生家长，已摩拳擦掌。
当年受访时，杜校长表示他是大环节的其中一个，轮子应继续滚动。最终，华中成为新加坡独立以后，教育史上第一批自主中学之一。
1988年华中自主，在聘用人员方面学校有自主权，杜校长善加利用。一些政府奖学金的得主，和政府有一纸合约，但向往自主，愿意加入杜校长的教育团队，无奈有所顾虑。杜校长当时知晓要办好事，要办好华中，重拾华中的河山，得打破一纸合约的束缚，遂致电教育部，请求“放人”，将教师和教育部订立的合约转到华中。
杜校长当年在办公室提起电话，和教育部磋商。这一幕，我印象深刻。磋商成功的一通电话，让我在接下来的10多年中，从学生变成他振兴华中的一分子。像我有这样际遇的同事，不乏其人。
教育部松绑的政策，让爱突发奇想的杜校长大展身手。今日，有许多在90年代晚期算是前卫的做法，例如废除年中考试、学生做专题研究、能够自主学习的学生，在老师审核下，可免参加该科目的学年末考试。这些做法，为历任接手的校长所采纳、执行。
杜辉生在1990年代初提出“世界级中学”的概念，令同事咋舌。当时，华中历年会考成绩，在全国中四会考成绩的前三名。经过多年磨练，老师对会考的要求了如指掌。游戏规则如再继续，华中要求的则是突破。提出“世界级中学“的概念，据他所言，是要让华中进入另外一个平台，和新加坡以外的学校切磋，不是和他们一较高低。他的深刻用意，提升了华中的教育层次，董事部、校友会一致支持。
自1980年代末期到1990年代中期，部与会皆不吝在财力上资助华中新校舍的修建。华中继自主后，再打下一层深厚的基础：有硬体建设、有素质良好的学生，具备了接受下一个教育改革的条件。
新加坡的下一个教育革新，在21世纪来临前发生。1999年，总理吴作栋在华中校庆日的致辞，提出“直通车”的概念。杜辉生反应迅速，将概念具体化，提呈报告书给教育部。2003年，华中的计划得到教育部批准，再一次成为教育部顶尖计划的执行者。这时，已是杜校长退休四年后的事了。
杜校长站在新加坡独立后的三个教育里程碑上——特选学校、自主学校和直通车课程学校。他不是旁观者，而是亲自调兵遣将、运筹部署。这三个项目给了杜校长这个永远做好准备、心里怀有华中的人，淋漓尽致发挥的机会，把母校华中推向高峰。我们永远感激他！
作者是华中校友，华中前教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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