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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7-15
林金枝
“咔嚓咔嚓”，随着剪刀发出的声响，父亲斑白的头发，像雪花般纷纷飘落。好久好久，终于把父亲散乱的头发剪短，我用梳子轻轻梳理，轻声问：“爸，清爽舒服了吧？”父亲没答话，眼中闪着久违的亮光。
父亲有着一头自然微鬈头发，犹如波浪，柔顺地“躺”在头上，漂亮性感，吸引不少人的艳羡眼光。我也庆幸获得他的基因，省了不少烫发费。父亲甚少理发，或许由于发长了回卷，不怕过耳。记忆中，他只在航海两三个月后回来，才去修剪，这已成了他的习惯。
父亲退休赋闲在家时，家中孩子都已有自己的家庭，因此与母亲相依为命。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他，实在难以适应居家生活，除了与电视为伍，母亲成了他的倚赖支柱。
母亲的骤然离世，对父亲的打击是很大的，自此，他落寞孤单，空洞的眼神总望着厨房，迷迷蒙蒙的，和他说话，也是有一句没一句，不爱搭理。最后甚至不大会自理，迫于无奈，我们送他去疗养院。
那一回，我到疗养院去探望他，发现他的一头鬈发不知怎地，都变直了，花白凌乱，加上憔悴的面容，当年英俊潇洒的父亲何在？于是，我暗下决心，一定要为父亲修剪头发。从没学过剪发技巧，不过我深信：只要有心，一定行。
我细心地剪着，梳理着，时间慢慢地在剪刀中流逝：小手被父亲的大手“裹”着，一起去吃鱼丸面，跟随母亲在红灯码头，焦急地等候父亲远航归来的情景，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。唉，已经很久没与父亲这么亲近了，时间算得了什么，要好好珍惜这一刻呀！
就在我为父亲理好头发后的一个星期，他悄然走了，没留下片言只语。我万分不舍，但望着父亲刚修剪过的“新发”，亦感欣慰。父亲是带着整洁美好的仪容，开心地去天上和母亲相聚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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