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ednesday, September 25, 2024

尤今:爱的回报

尤今:爱的回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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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9-25

*“嘿!嘿!原来我打过南洋女中校长呢!”*


在《蔡澜家族(叁)》一书里,蔡亮女士在《喊冤受鞭记》一文内,忆述了一则让她终生铭记的沉重往事。

那一年,她9岁,就读于养正小学。张姓级任老师身材魁梧,声如洪钟。她手执藤鞭,动辄打人。有一回,休息时间,蔡亮在校园里戏耍,发现花盆内杂草丛生,便主动拔除,一心想要把亮丽的原貌还给花卉,不料竟有同学向张老师告密,说她采摘校园里的花儿。张老师把她唤到跟前,不由分说,抡起藤鞭就往她手心打了三下。她哭着解释:“我是在帮忙校方拔除野草啊!”可张老师大声吼道:“还敢狡辩!”又往她的小腿再鞭三下。她哭着回家,心中尽是委屈和不满。她素来乖巧,在家备受宠爱,如今含冤受罚,自是痛苦莫名。

后来,升读南洋女中,居然又碰上在南中教手工科(刺绣、裁剪)的张老师,真是冤家路窄啊!蔡亮成了她班上的学生,对她自然敬而远之。

大学毕业后,蔡亮到南洋女中执教,又与张老师成了同事,山水无奈再相逢,

*后来,蔡亮擢升为南中校长,张老师也就成了她的属下。有一天,她向张老师重提被冤打的旧事,张老师非但没有向她道歉,反而笑呵呵得意地说:“嘿!嘿!原来我打过南洋女中校长呢!”*

在蔡亮苦中作乐的调侃里,我看不到积怨和积怒,但是,肯定的,“无奈和遗憾”是她喉头一大团毛毛糙糙的草,多年以来,拔不出、咽不下。她暗暗发誓,在学府里,不论发生什么事,一定要查明真相,绝不随便冤枉他人;她也从中感悟到:“惩罚是消极的处理,改过才是教育的目的。”她如此写道:“我在任教三十八年中,学生犯错,我一定先平心静气听取她的辩白解说,明白事故的缘由,分析清楚后,加以劝导,使学生知道自己的错处而改过。”

在另一则短文《在家政楼顶哭泣的明月》,蔡亮提及一名每天都迟到的学生明月,在校门口站岗的老师认为必须记过以示惩。蔡亮把学生叫来详谈,这才探悉,明月的母亲因为罹患肺癌而病逝,13岁的她,每天早上必须做早餐给父亲和小弟吃,等小弟吃饱后,还得送他去幼稚园,这才匆匆忙忙地赶来学校。蔡亮在了解了令人心酸的真相后,特许她每天迟来学校,不必受罚记过。蔡亮语重心长地说:“法律不外人情,她也是情非得已啊!”

蔡亮在书里举出的这两个例子,明确地说出了从事教育工作者必须拥有的两颗心——良心与爱心。当老师拥有惩罚学生的权利时,不论是鞭打或记过,都应该慎而为之。一次冤屈的鞭打,一次不分青红皂白的记过,可能带来难以治疗的后遗症。

负责任的教育工作者,应该时时走入学生的心灵园圃,致力于铲除罂粟,改种玫瑰,让他们走出阴霾和黑暗,为他们的生命带来璀璨的春天,改写他们人生的篇章。

蔡亮欣慰地写道:

“我退休后,我的学生和我很亲近,常来探望我。倘若我有事求助,众人会互相告知,设法帮我解决问题。”

人走茶不凉,只因莘莘学子以爱来报答蔡亮校长的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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