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,北大教授妻子患癌,她平静地说:稍等,让我安排一下后事
2019年1月28日,北京一家养老院举办了一场春节联欢会。
一位老太太踊跃上台,深情演唱了一曲《我的深情为你守候》。
台下的第一排,北大中文系教授钱理群正举着手机,给她拍照。
钱理群看起来很平静,但内心却百感交集。
因为台上天使般的人儿,正是他患癌的妻子崔可忻,不久前被医生告知只剩4个月的生命!
然而,命不久矣的崔可忻没有痛哭、没有绝望,她淡定地说:
“稍等,让我安排一下后事。”
接下来,她做了几件出人意料的大事!
01
钱理群,这位北大名师一直致力于语文教育和农村教育的改革。
他被广大的学生和大众所喜爱和尊重,被誉为“有良知的知识分子”。
他曾经提出“精致的利己主义者”一词,振聋发聩,发人深省!
1960年,21岁的钱理群被下 放贵州,先后在安顺卫生学校、师范学校教语文。
那段时期,他戏称为在贵州“流放”了18年。
因祸得福的是,钱理群认识了一生挚爱、灵魂伴侣崔可忻(xīn)。
由于生活的艰难,他们恋爱多年,却一直没有谈婚论嫁。
直到1976年,他们都熬成了大龄青年,终于携手走入婚姻的殿堂。
结婚后,他们回顾这些年来的经历,达成共识:
不要孩子。
从此,夫妻二人相濡以沫、相知相惜、相依相伴一生。
钱理群一直怀揣着研究鲁迅的梦想,多年来,他经常利用业余时间研读鲁迅作品,写了上百万字的笔记。
1978年,高考恢复,39岁的钱理群考取了北大中文系研究生。
而这也意味着他和妻子要分居两地,一个在北京,一个在贵州。
然而,为了丈夫的前途,崔可忻全力支持钱理群北上:
“你走你的路,不用担心我,我会照顾好自己。”
几年后,钱理群获得硕士学位,并如愿以偿留校任教,能够开讲鲁迅了。
工作稳定后,他第一时间把妻子接到身边团聚,最终在北京安家落户。
02
钱理群在北大教书20多年,被学生们评为最受欢迎十大教师之一。
他的“鲁迅研究”一直是北大的热门选修课,影响了一届又一届的北大学子。
“我给北大的每一届新生讲过课,连续讲了20年。我把生命的一点亮色和尊严种植在他们心里,这是给精神打一点底子,他们以后无论遭受什么黑暗,都不会失去这么一点底气。”
平日里,钱理群忙于教学和研究,自然没有太多时间兼顾家庭。
不过没关系,崔可忻是位妥妥的“超人 妻子”!
多年来,她身兼管家、大厨、秘书、保洁员、私人医生、钢琴师、理财师、采购员、机械电器修理工、IT技术员……几乎无所不能。
正是有了这位贤妻,钱理群方能无后顾之忧安心工作。
有位学生曾经这样说:
“崔老师是钱教授人世安稳的底子!”
2002年,钱理群从北大退休,却没有就此休息,颐养天年。
他坚持前往偏远地区的中学去讲鲁迅:
“那里更需要我,那里可能存在某种缝隙。”
直到妻子崔可忻身体不好,钱理群才返回北京。
此时,两人都年龄大了,不胜家务。
经过商量后,他们决定卖掉房子,搬进养老院。
这样有了专门人员的照顾,钱理群就可以专心写文章了。
他在5年的时间里出了5本书、300多万字,平均一年写60万字。
未料,就在钱理群夫妇安心养老的时候,命运却突然露出锋利的獠牙!
03
2018年底,崔可忻被诊断出得了胰腺癌,医生说她只剩下4个月的生命。
钱理群当即放下所有的写作工作,每天都守在妻子身边,陪她度过难关。
那些日子,两人聊了很多深刻的话题,甚至把生死都聊透了。
最终,夫妻俩达成一致意见:
不做化疗,不动手术。
这个决定可不是随便做出来的,是经过他们深思熟虑的。
崔可忻本身就是医生,凭借在医学领域工作多年形成的先进认知,她觉得既然患了不治之症,就不必勉强治疗。
于是,她不做化疗、不动手术,只接受疼痛治疗和安宁疗护服务,以保证生命质量,有尊严地走完最后一段路。
而钱理群也从心底认同妻子的选择:
“既然一辈子都要追求人生的意义,那就应该一追到底,哪怕到最后一刻,也要争取生命的质量。”
04
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崔可忻决定与时间赛跑:
她要积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,去实现那些还没有实现的梦想。
于是,她开始了她的告别之旅,为自己做了四件意义非凡的大事——
第一件大事,崔可忻决定编一本自己的纪念集。
钱理群听了,立马组织编辑小组,协助妻子完成心愿。
“我一听就明白了,她要留下一个独立自主的崔可忻的存在,而不是钱夫人。”
钱理群在事业上取得了很大成就,而崔可忻也一样优秀,在医学领域取得了出色的成绩——
她毕业于上海第一医学院儿科系,退休前是中国儿童中心的研究员,一生热爱唱歌、读书、写作。
钱理群非常欣赏妻子的独立个性和追求自身价值的态度:
“她是个内心力量极强的人,她有很强的事业心。住进泰康之家燕园以后,她没有了用武之地,生命的存在变成协助支持我的工作,所以她最恨别人称她‘钱夫人’,我怎么就是钱夫人了,我是崔可忻,我是崔大夫!”
很快,钱理群联系了一群曾经的老朋友,请他们回忆与崔可忻的交往,并写成文章。
再加上崔可忻以前的作品,最终,崔可忻的纪念集《我的深情为你守候》,从组稿到编辑以及联系出版,不到20天就完成了!
第二件大事,崔可忻把家里的东西全部清理了一遍,包括她房间里所有的物品,以及使用过的电脑。
她要干干净净、清清爽爽地离开,不给家人留下任何麻烦。
第三件大事,崔可忻提前交代了自己的身后事:
“不开追悼会,不收悼词和花圈,只办一个小的告别会。”
崔可忻
最后一件事,崔可忻决定在养老院的春节联欢会上进行告别演唱。
她曾经精彩地活过,最后也想有尊严地谢幕。
2019年1月28日,崔可忻身穿一袭洁白连衣裙,一头银发如雪,宛如圣洁的天使。
她站在舞台上,一展歌喉,用一曲《我的深情为你守候》向所有她爱的人告别。
这首歌不仅是唱给丈夫、唱给朋友,也是唱给她自己无怨无悔的83年人生!
“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地方
我的爱为你保留
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地方
我的深情为你守候”
那天,崔可忻身上绽放出的美丽和生命的光彩,让人深深感动!
05
最终,崔可忻打破了生命只剩4个月的魔咒,足足多活了8个月。
2019年8月4日,崔可忻在丈夫的陪伴下,安静离世。
弥留之际,她还在告诉丈夫,衣服放在哪里,钥匙放在哪里,遥控器放在哪里……
崔可忻去世时,钱理群没有流泪。
因为,他早就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。
“我的妻子最后把自己生前所有事情全部安排好,整个过程我们两个人都没有流一滴泪,这一切都是想过的,都想透了,都谈透了。”
对此,学生陈东升深有感触地说:
“崔老师病了以后,我去看了她4次,每次去她和钱老师都谈笑风生,没有一点感觉是得了不治之症。他们对待死神的态度,对待生命的态度,是优雅的、恬淡的,他们那种跟死神赛跑的方式,太让人感动了。我觉得崔老师和钱教授有着高贵的灵魂,是面对死神、面对人生最后一段旅程的典范。”
昔,庄子亡妻,鼓盆而歌。
庄子不是不为妻子的死去而悲伤,而是对于人的生死持一种通达的态度。
而崔可忻与钱理群对待生死的达观态度,丝毫不亚于庄子的鼓盆而歌!
崔可忻坦然面对人生的落幕,生不留憾,死亦无畏,活得优雅,走得从容。
而钱理群的理解、支持与陪伴,同样令人敬仰。
两位老人通透豁达,敬生不惧死,难得的人间清醒,可敬可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