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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01-14
其实，如厕时间是非常私人的，即使在公共厕所，也是相对来说在一个很私人而特殊的空间中；在那既是公共的、又在片刻独属个人的时空中，每个人对自己的个人道德更应该有所要求。
12月的学校假期，我们一家在日本短暂度假，所经之处，除了美食美景令人陶醉，最让人舒心的就是公共厕所。通常机场、酒店、餐厅、商场的公厕洁净并不让人意外，但在人流量极大的地铁站、景区，或位于山野偏僻之处的景区，公厕依然洁净，达到100分满意程度，就不禁让人好奇，这是怎么做到的？反观新加坡，每隔一段时间，公厕的卫生问题就会被拎出来讨论一番。当然，任何进步都无法一蹴而就，但至少可以多加思考，看看别人的经验。
日本大阪市难波，旅客众多，本地人也常逛，众多铁路线从此经过，以难波冠名的站点就有六个之多，并且相距咫尺，步行可达。因此，地铁、私营铁路等路线交汇区，就在难波形成一个巨大的四通八达地下城，人流量庞大。令人惊讶的是，那里的公共厕所虽然地砖已经陈旧，却非常干净，地上没有头发纸屑，也完全没有异味。而且，除了足量纸巾供应，大多数公厕里都配置座垫消毒剂。有的公厕里，女性还有独有的一片化妆区。我和孩子讨论，为什么人流量这么大，还能保持洁净？我们也没有看到清洁工不停打扫呀？孩子说，看到这么干净的地方，每个人都不忍心把它弄脏吧？
还有一天，我们在近郊山林看到一间茅草屋顶的公厕。山坡上枫火未熄，雪影未临，季节无声流转；周围神殿朱红，铜灯淡绿，鹿群缓行，石灯静立。倘若那五谷轮回之所，有异味飘飘，必定大煞风景。当时我想，这大概和我们去麦里芝蓄水池徒步遇到的公厕差不多，毕竟在郊野僻静之处，维护不易，即使脏一点也情有可原。没想到，它的洁净程度不亚于我们在大阪市区看到的任何一间公厕。
我不想费笔墨去描述日本厕所里那些更先进的设施，因为对普通人来说，干净程度比厕所硬件是不是五星级更重要。对比新加坡，虽然机场和一些大型购物中心的厕所洁净怡人，但是，一些地铁站和小贩中心等的厕所，常被市民诟病，甚至一些商场和购物中心的厕所也不见得有多干净，更不要说那似乎永难消失的异味。
1980年代就有公厕卫生大讨论
去图书馆翻看本地报纸上的历史资料，会发现1980年代末1990年代初，人们就在报纸上掀起过关于公厕卫生的大讨论。例如1988年3月26日的《联合早报》就刊登署名郭美珍的《我们的公厕够清洁吗？》，除了提到异味难忍，还这样描述：“一踏进厕所里头，一看到那些坐式马桶，不由得你不摇头叹息！那些大大小小的脚印竟然好像盖印似的印在上面。似乎很嚣张地告诉你，我们（脚印）的主人个个功夫了得，得爬到马桶上，方能好好使用。”现在已经2025年，距离那时36年过去了，这些前赴后继的脚印，依然嚣张地印在大大小小的商场、地铁站、小贩中心的公厕马桶座圈上。
1991年7月12日的《联合早报》上，市民也纷纷发表意见，“大家来谈怎么用厕所”。那时候，大家还在讨论要不要付费使用公厕，但30多年过去，现实却是，越须要付费使用的公厕就越脏越臭。其实，那时有一些话，市民说得非常好，例如“使用者不要以为付了一角钱，就可以在如厕时滥用厕所”“用公厕时，请把它当自己的厕所看待”，只是不知有多少人，真正把这些话放在心上。
引人注意的还有一篇发表在1988年3月24日《联合早报》上署名西冷的《如厕道德》，文中特别提到这样的见闻：“一次，在某个本地公厕，一位日本游客进厕所如厕了许久，不见出来。原来是抽水器坏了，为了抽一泡尿，在里头又等水又按，搞了半天，满头大汗，开出门来，满脸歉意兼羞涩，叫我稍等，她到洗手盆处找个容器装了满桶水回来冲洗。”
我也曾询问在日本生活的朋友，为什么日本公厕那么干净？他们认为主要有两方面：一是清扫卫生的管理到位，清扫员打扫得非常认真；另一方面是社会的自我约束，每个人都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，不给别人添麻烦。
如果说清洁公厕也是服务业的一部分，这种努力做到尽善尽美的服务精神，其实也贯穿在其他领域。例如餐馆不收服务费和小费，服务员在没有额外奖励的情况下，也会用最好的服务来对待客人；同时，客人也对自身言行较谨慎，所以常常看到服务员和客人不断互道感谢的场景。
要怎样才能保持我们的公厕清洁呢？当然，清洁工作须要更加重视和更多的投入，毕竟越是干净的地方，使用者就越不忍心弄脏。同时要确保厕所里有足量厕纸和消毒剂。除了加大清洁力度和频次外，我们也要对自身有所要求。地铁站、商场等人流大的地方，就算频繁打扫，假如每个人都不注意维护，也很难保持清洁。其实，如厕时间是非常私人的，即使在公共厕所，也是相对来说在一个很私人而特殊的空间中；在那既是公共的、又在片刻独属个人的时空中，每个人对自己的个人道德更应该有所要求。古人讲“慎独”，就是说越是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，越是在独处时刻，越是要谨慎。
作者是前媒体人、童书创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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